在蒂特宣布巴西参加世界杯大名单之时,就有不少球迷认为理查利森配不上「黄袍加身」。
比状态,他在英超9场0球2助,远远落后于被筛选下去的菲尔米诺,利物浦前锋在12场英超比赛中贡献了6球和3助攻;比身体,他在卡塔尔世界杯开赛前一个月受伤下场,拄着拐杖离开球场的理查利森一度泪洒更衣室,坦白讲,他一度将自己视为世界杯的「局外人」。
“他就是我要的巴西9号。”力排众议的蒂特给足了理查利森面子。
截至目前为止,热刺前锋在本届世界杯3场3球,首秀就贡献了精彩绝伦的倒钩,个人在世界杯的进球数超越小罗和阿德,值得一提的是 ,理查利森今年在巴西队9场即打进了10球,平均55分钟1球的效率和52.6%的射门转化率一点没有辱没这件意义非凡的巴西9号战袍。
01
被毒贩枪顶着脑袋
理查利森出生在盛产矿物质的贝内西亚,只是在贫民窟长大的他从小就被贫穷与饥饿裹挟,根本没有机会驻足欣赏海滩的贝壳,「活下去」是一种本能与负担。他的父亲是泥瓦匠,母亲是清洁工,微薄的收入无法养活包括理查利森在内的5个孩子,更悲催的是,患上抑郁症的父亲选择了离婚,在离家出走之前,父亲一口气给理查利森买了10个足球。
父爱如山?或许这只是一种最为现实的补偿,因为从7岁开始,理查利森就独自照顾着自己。洗车、洗碗、卖冰淇淋、摆地摊,甚至会在40度的高温天气下采咖啡豆,贴补家用开支的理查利森是大人眼中的「懂事的孩子」,但内心深处住着另一个自己——“我想参加世界杯。”
说来也巧,父亲在看了一场比赛后,将进球球员理查利森的名字同步复制到儿子身上,他不止一次希望自己的儿子通过足球出人头地。随随便便的名字,轰轰烈烈的追梦,从贫民窟到世界杯,这几乎是所有巴西天才的朝圣之路,这一段路,理查利森走得并不平坦,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贫穷和饥饿已经是过时的话题,区别在于理查利森几乎在鬼门关走了一圈。
14岁的他因为无意目睹毒贩交易,被气急败坏罪犯用枪顶着脑袋,差点命丧街头,虽然死里逃生,但被惊吓的理查利森决定以足球的名义离开这座魅力小城,他甚至向母亲承诺将来为她买下一栋新楼。
“我小时候的许多朋友不是坐了牢,就是惨死街头。”
天堂与地狱的距离有多远?理查利森并不清楚,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足球丈量梦想的距离。他把汗水倾注街头,寒来暑往的淬炼,球技突飞猛进,他并不热衷玩花活,反而喜欢肉碰肉的身体对抗,这多少折射了他的童年生活,这也是他被称为非典型巴西球员的原因。
02
被10支球队拒绝
带着「我一定要去欧洲」的信念,16岁的理查利森开始了逐梦之旅,彼时的他在阿吉亚布拉兰卡青年队效力,相对于在街头时有力用不完的自己取得了长足进步,至少他第一次穿上了合脚的球鞋。只是在号称「足球王国」的巴西,最不缺的就是顶着各类头衔的天才,身材瘦弱的理查利森在成为金子之前就被埋没过。
“拒绝我的俱乐部,我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。”而他被看扁的理由出奇一致,几乎都是嫌弃他的个头小和身材矮,甚至直言理查利森不适合端足球这碗饭。
灰溜溜地回到故乡的理查利森在街区找存在感,只是他比从前更刻苦。甚至每一次比赛前都会用偶像罗纳尔多的录像激励自己,也是在这个低谷期,昔日的发小在他面前展示了捞偏门的成果,看着一大钞票在面前晃悠,理查利森不为所动,他始终觉得相比于毒贩用枪指着脑袋,踢球是一件幸福且轻松的事情。
“从过去的经历中,我学到了,要想实现你的目标,需要有耐心,恒心和信念。”
在挫折中站起来的理查利森并不是没有情绪,他帮着祖母干农活,直到瘫倒在地,对他而言,这是一种精神转移法,不过在整理情绪后,他又带着足球回到了熟悉的街头。苦心人,天不负,经纪人给他捎来口信:又有一家俱乐部通知他试训。
在阿吉亚布拉兰卡青年队踢球时,负担不起车费的理查利森只能寄宿在亲戚家,如今要去600公里外的贝洛奥里藏特试训,他更犹豫了。相比于再一次的失败,为钱所困才是大麻烦,好在,凑足钱的亲朋好友成全了理查利森的梦想。
“坦白讲,如果那一次试训被拒绝了,我就不会有今天。”
天道酬勤的故事,不止理查利森一个人演绎过,但他的决心更甚,因为他只买了一张前往贝洛奥里藏特单程票,言下之意,不成功,不回家。
彼时的米内罗美洲是一支巴乙球队,但却有幸收藏了理查利森的成长岁月,只在预备队短短逗留几个月的他就迅速被提拔到一线队,凭什么?他用1个进球和1次助攻帮助米内罗美洲U17拿到了时隔17年之久的联赛冠军,后来,理查利森在职业生涯处子赛季中用24场9球和3球的数据力助米内罗美洲升级。
03
从英超保级队到皇马的意中人
相见恨晚不一定意味着再续前缘,毕竟巴甲豪门弗鲁米嫩塞的召唤可遇不可求。纵然在前巴西9号弗雷德的阴影下,单赛季打进4球的理查利森只是一个小人物,连续两次膝盖伤病和10场0球的尴尬数据让20岁出头的小伙子陷入了怀疑论中——“240万欧元就买下了这个窝囊废?”
一次换帅模式改变了理查利森的命运,为弗鲁米嫩塞效力的第二个赛季,他就在36场比赛中打进了15球,昔日嘲讽他的口吻变成了「这小子踢得真有侵略性」。
科林蒂安和克鲁塞罗等巴甲豪门纷纷抢人,但谁也没有想到常年在英超以保级为任务的沃特福德居然掏出了1240万欧。低买高卖符合生意经,何况弗鲁米嫩塞没有必要成全竞争对手,只不过理查利森也有自己的小算盘:“我小时候在亲戚家看的第一场比赛就是英超,我想去尝试下。”
从硬朗的球风看,英超确实符合理查利森的胃口,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巴西U21球员在英超处子赛季只打进了5球,英语本身一知半解的他在赛后从不接受采访,其实这个习惯在米内罗美洲就养成了,但在外界看来这是一种逃避。
好在时任主帅葡萄牙人马尔科·席尔瓦不但为他排忧解难,私下里也是促膝长谈,为何对一个连续两个月进球荒的前锋如此用心?马尔科·席尔瓦解释过:“他身上有跟其他巴西球员不一样的东西。”后来马尔科·席尔瓦执教埃弗顿,第一个大手笔就是耗费5000万欧元从老东家那撬墙角,虽然起初这笔交易被视为「走后门」。
事实呢?即使恩师马尔科·席尔瓦下课,理查利森也未曾向舆论预料的「水货」方向发展,连续三个赛季进球上双的成绩就是说明,并在今夏转会到了热刺。合作过的安切洛蒂直言「理查利森是现代且全面的前锋」,后来意大利人执教皇马时曾两次提议过签下旧部下,但被弗洛伦蒂诺拒绝,如此看来,理查利森在卡塔尔世界杯上闪耀并不奇怪。
世界足坛开始重新认识理查利森了:“他速度奇快,左右脚都有着很好的终结能力,而且还有着出色的头球功夫。想要找到像理查利森这样一位既有着出色的技术,也在进攻三区能够胜任多个位置的球员并不容易。”
04
天使与魔鬼
坐拥12万英镑周薪的理查利森早就完成了给家人买房子的愿望,出身贫民窟的他并没有花天酒地,豪车豪表都与他没有任何关联,自己热衷的副业就是投资房地产。凡是来之不易的东西都值得珍惜,他不想在当打之年挥霍天赋,也不会忘记在英超创出一片天之前,他是一个穷小子。
2019年美洲杯夺冠的他回到老家度假,偶然听说当地一群学生由于支付不起路费,将放弃参加在台湾举行的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,他马上拨通自己经纪人的电话,马上转账5万雷亚尔给那群师生。
同一年的夏天他在家乡贝内西亚举办了一场慈善赛,以此反馈江东父老的养育之恩,除此之外,他为贫苦家庭捐赠了6.4吨食物,并大力发展教育事业。
2020年初,在得知自己的家乡发生洪灾后,理查利森立刻捐赠了一大批紧急物资用于当地的救灾善后工作。新冠疫情的爆发,理查利森又帮助500个家庭度过了难关。
“如果有机会为他人做上一点好的改变,请不要犹豫!”
上善若水?别忘记理查利森有一颗躁动的心。
2020年默西塞德郡德比中,理查利森暴力飞铲蒂亚戈,被红牌罚下的他遭遇了网暴,成为人人喊打的恶人,有意思的是,他的道歉信避重就轻,强调了「自己纯粹是因为过于拼命」;
去年日本奥运会上,以超龄球员身份参加奥运会的他对阵德国时完成了帽子戏法,并做了「割喉」庆祝的争议动作,当然为了说福埃弗顿放人,他花了一天时间在经理办公室耍嘴皮子,理由是「奥运经历非同小可,让我更加成熟」;
上赛季利物浦双线丢冠,当时效力埃弗顿的理查利森特意发了一张自己被P成大巴司机的照片,以此嘲讽死敌。
本届世界杯对阵塞尔维亚开门红,巴西球员的庆祝舞蹈引发了德国记者的不满,接过记者话筒的理查利森直言:“我们只是梦想家。我们梦想着这颗第六颗星,无论他们喜欢与否,我们都会争取它。”事实上,他先后为内马尔和维尼修斯打抱不平过。
在拍摄世界杯定妆照之前,弗雷德直接坐到了第一排最中间的C位,理查利森一把就把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,并告诉他:“走开,你知道这是内马尔的位置。”
与队友荣辱与共,与对手势不两立,对家人无微不至。恩怨分明,几分闪耀,几分刺眼,这就是双面个性的理查利森,有人恨,有人爱。